和连守信、五郎说完话,上了马车走了,连老爷子才带着几个儿孙走上官道,朝南山脚下走去。
……
连守信带着五郎和小七去上坟了,张氏、连枝儿和连蔓儿也都收拾齐整,等外面报说赵氏和连叶儿来了,张氏忙让这母女俩进门,略说了一句话,就结伴从家里出来,直奔村口的庙里来。
清明时节,女眷们不能去上坟。到寺庙里烧烧香却是可以的。也不必去名刹古寺,就近在村里这庙里,心意到了,就比什么都强。
娘儿几个在正殿里请了香。挨个磕过头,就分作了两路。连枝儿、连蔓儿和连枝儿带着小喜从正殿出去,要往后殿去瞧瞧。小坛子自然被招呼来做了向导。
至于张氏和赵氏。却留在了正殿里。
妯娌两个烧过香,又各自捐了些香油钱,就在旁边坐了悄声地说话。
“……县城往西,大概十几里地的邱家屯,有个送子娘娘庙,听说挺灵验的。要不,啥时候你跟我们一起进城。我陪你上那去一趟。”张氏对赵氏道。
赵氏叹了口气,心里酸苦,既有些想去,又有些怕去。
“我这个命啊,恐怕就这样了。这都这老些年了。我也没啥想头了。”赵氏嘴上这么说,但是心里是怎样,从她脸上纠结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一二。
既不死心,又自怨自艾,觉得自己没有生儿子的命。
“可别这么说,菩萨跟前。”张氏忙就道,一边开解赵氏,“人家五十岁得子的有的是,你这正当年。怕啥啊。以前在老宅那边,总憋屈着,不得吃不得喝,还不得歇,现在你们也自己个过了,眼看着大房子盖起来。独门独院的,以后都是舒心的日子。他三伯又有手艺,你就心里放敞亮了……”
“她四婶,我不像你,我这是命小福薄。生下来,我就没好命……”赵氏自怨自艾地道。
两个人正说着话,连蔓儿她们就回来了,张氏和赵氏也就将话头打住,从庙里走了出来。
“晌午上我们那吃去吧。”出了庙门,张氏就对赵氏和连叶儿道。
“不去了,早起来做的饭,带出份来了,晌午和晚上都够吃了。”赵氏就道。
连叶儿也说今天就不去,改天再说。
见这娘儿两个执意如此,张氏也没有勉强。与赵氏和连叶儿分手,回家的路上,张氏还回头看了一眼,见那娘二两个已经进了酸菜作坊的院子,就叹了口气。
回到家里,娘儿三个就都聚在东屋炕上做针线,连蔓儿也拿了个小花绷子,专心致志地绣花。连枝儿的嫁妆,有一些已经安排蒋掌柜帮着采买,不过自家要自己动手的也不少。连蔓儿现在绣的帕子,就是给连枝儿绣的。
等日影撒了半炕的时候,连守信带着五郎和小七就回来了。
“赶紧上炕。”张氏就忙招呼他们爷三个上炕坐,“今天别看是晴天,可比昨天还冷。山上的风大,还硬。没冻着吧。”
“小喜,端热茶来。”连蔓儿也忙着吩咐小喜送了热茶来,给连守信、五郎和小七暖身子。
上过了坟,今天就没别的事了,因此一家人围坐在炕上,亲亲热热地说话。
“……都回来了,老爷子不都挺好的吗?”张氏就问上坟的情形。
“都挺好,一起回来的。”连守信就道。
“我爷还让我们一起去吃饭,说买肉买菜了,我们没去。”小七就道。
“也不能光叫你们,那他三伯去了没?”张氏就又问。
“去了。”连守信简短的大道。
“我三伯还特意跟我爹说道了说道,说是咱们不去,他再不去,看着不好。”五郎就说道。
连守礼与连守信这两股人,与老宅上房的关系还略有些不同。比如说她们家盖房子、盖铺子,老宅并没人来给帮工。但是连守礼这次盖房子,老宅的男丁几乎都来了。
连守信他们不是那样霸道的人,也没要求连守礼要和他们同进同退。
“怪不得,叶儿她们早起来,就带了一天的饭份儿。”连蔓儿就恍然道。
“他三伯和三伯娘,啥都好,就是省细的太过了。”张氏叹道。
一家人都点头。
“搁不说吃、搁不说喝的,炒菜的油都搁不说多放,现在就天天高粱米饭、拌瓜子。说实在的,他们那日子,还真没到这份上。稍微跟她三伯娘说说,她三伯娘人家还挺满意,说现在不管怎地能吃饱。能吃饱就行了。哎……”张氏又叹气。
搁不说,是三十里营子庄户人家的乡村土语,大概意思等同于舍不得。
“也不是就胡花烂费了,过分省细也不好。”连蔓儿就道,“这多亏还在咱铺子里干活,多少能补一补。”
连叶儿这一家三口,有个好处,就是不愿意占人便宜。比如说连蔓儿要是请她们来吃饭,连守礼和赵氏是极少来的,连叶儿毕竟还小,又和连蔓儿好,才来的多一些。
“都是好人,可人敬。看她们自己个省细,这盖房子供的饭菜,可一点不小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