伤口

顾一野再次赶到粤东的时候，泥泞的山间，匆忙的步伐，老人的呻吟，婴孩的啼哭，乱糟糟的一切构成了这个夜晚。

妈，妈，你撑住啊！阿秀背着孩子，努力追赶着顾一野的步伐，小顾同志，你还行吗？

顾一野额头上的汗滴进了眼睛里，有点辣辣的，背上的伤口也裂开了，隐隐作痛。

没问题！

阿秀看着顾一野背着张妈妈的身影，感到无能为力。她不想麻烦顾一野的，可是她一个人真的背不了张妈妈。

顾一野的鞋上全是泥土，裤子上也是脏污。

原本他应该安安稳稳地待在军校的，却因为她们一家人在这里奔波。

等他们到医院的时候，天已经大亮了。

张妈妈被推进手术室后，阿秀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，靠着墙滑了下去，怀里的孩子察觉不到母亲的情绪，眼睛迷迷糊糊的想要睡觉。

小顾同志，你赶紧坐下歇歇吧。

顾一野弯腰用手撑着膝盖，缓了一会儿后说先去交钱。

阿秀赶忙起身，跑到窗口拉住他，不让他付钱，最后两人达成协议，这钱算是阿秀借的。

交谈之中阿秀才发现顾一野的右肩并不是被汗浸湿的，那颜色泛着红。

军人身上有伤口再正常不过了，更何况他刚从战场上下来。

顾一野是带着伤背着张妈妈赶了七十多里地。

想到这儿，阿秀又感激又心疼，不顾小腿的酸胀，跑着去外科那里找了护士。

虽然张妈妈的手术费她目前还凑不齐，但给顾一野交个伤药费的钱她还是出得起的。

顾一野看到阿秀带着个护士过来有点惊讶：出什么事了吗？

没出事没出事，你坐着。阿秀不让顾一野乱动，让护士看看他的伤口。

看顾一野迟迟没有动作，阿秀意识到了什么：要不你跟着护士同志去病房里面。小顾同志估计是不好意思在这里脱衣服。

不用，顾一野怕张妈妈手术中出什么事，也不敢离开，就在这儿吧。

他解开了军装扣子，露出了右肩。

那里已经是血肉模糊的一片，流了很多血。

阿秀别过脸去，努力不让眼眶里的泪掉下来。

护士给他上了药，包扎好，嘱咐道：伤口迸裂。最近不要再用右手了，别使劲儿，好好歇着。

原先的军装已经没法再穿了，阿秀让顾一野先换上她刚刚在门口随手买的汗衫：先凑活着穿吧。

张妈妈被转到普通病房后，阿秀又催着顾一野走：别耽误你上课了。

顾一野不放心阿秀一个人，可阿秀坚持：我妈躺病床上基本不用我做什么，费用什么的国家给报销，你还担心啥啊，快走吧！

顾一野想告诉阿秀他的决定可又觉得现在不是合适的时候。

阿秀，张妈妈出院的时候直接给我打电话，我过来。

不用不用，你不用过来，我租个小车，到时候直接就回去了。

顾一野叹了口气。出院哪像她说的这么简单，各种手续各种东西杂七杂八的一堆，她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，看来还是要拜托护士提前给他打个电话了。